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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从前有个妖怪村,上篇。

001—从前有个妖怪村,上篇。

在很久以前,有这样一个被青山绿水所环绕的山中村。勤劳的人们和善良的妖怪们生活在一起。

日出日落,寒暑更迭。他们彼此分享,耕种劳作,说笑嬉戏。过着与世无争且悠然舒适的日子。

——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时候,善良的妖怪们天真的以为,可以永远和这里的人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这世间说变就变得本就不仅仅只有人心。更有无论是人还是要怪妖都不能预知和掌控的生老病死,天灾人祸。

或是为了摆脱疾病;或是为了子孙后代的繁衍;又或是为了金钱与物质;人们开始接二连三的选择离开这里。

而那些被人们暗藏在记忆深处,曾经与妖怪们发生的故事。是否也终将随着人们的一堆白骨,俱埋于远隔家乡千里外的黄土之下呢?

——那就要看人们怎么选择了。

悄然间,时间又过了许久。久到当年离开山村前才刚刚结婚的臧疾,现在都已经是满头的白发了。

他不知道那群善良的妖怪们是否还在。天知道他多么想亲口对那群老友们说一句「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我回来了。」

正如人们平日里感叹的那样,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臧疾自然不是老天眷顾的宠儿,命运也没想给他们重逢的机会。

但他这把硬骨头却没有忘记生为人该有的憧憬与希望。在生命临近终结之前,他把遗愿倾诉给了自己的小孙子——

臧邪。

在爷爷过世后的第二周,臧邪就辞去了相对轻松稳定的工作。并于当天下午,匆忙地乘坐着高速列车远离了这座喧嚣浮躁的都市。包括父母在内,臧邪身边的人没有谁在这个时候去询问缘由。

因为大家都觉得可能是因为爷爷的过世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打击,所以想好好休息一阵子静静心而已。毕竟臧老爷子对臧邪的疼爱,多数人都看在眼里。这大概也算是人们常说的也常做的,人情世故吧。但其实,臧邪是一个非常讨厌甚至是厌恶人情世故的人。

比如说,明明多年都不曾联系的远房亲戚忽然打来电话,说是邀请臧邪一家人去参加什么婚礼;再比如说,父母单位的同事的孩子收到某个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后,就要举行一场升学宴会。若还要比如说的话,到天亮也说不完,暂且用等等省略吧。

每当听到类似这种事,臧邪就觉得莫名的头疼,甚至恼火。直到,他逐渐发现想要改变观念和环境真的很难,最终慢慢地习惯了这种生活。但他始终都没有忘记本心。至少,自认为与人情世故还保持着适当的安全的距离。

有时候被生活琐事困扰,臧邪便会幻想一些美好的东西来试着改变不好的心态。俗话说「日有所想夜有所梦」

偶尔,他会梦到一个如同世外桃源般有山有水鸟语花香,令人心旷神怡的小世界。那个小世界里不仅住着一群朴素勤劳的农民,还有许多未曾见过的奇特生物。

更为重要的是,他看到自己的爷爷奶奶也生活在这个小世界之中。他们满是欢颜之色,笑得无比美满幸福。

每当从中梦醒来,臧邪会把梦中的场景描述给爷爷听。而爷爷总是闭着双眼躺在病床上仔细聆听着的样子,就像真的活在那个小世界里一般,时不时会流露出和藏邪在梦中所见的那样美满幸福的笑容。

「命中注定,落叶归根。」爷爷每次听完他的描述后,都会发出这样一句感叹。开始,臧邪完全不能理解爷爷这句话中的含义,直到那天爷爷临终前对他讲——

「邪儿,爷爷告诉你。你梦到的那个小世界真的存在,爷爷就是在那里出生。那里叫做妖怪村。」爷爷吃力地向窗外的远方眺望,眼神充满着渴望与祈求。当意识到已经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再去追寻和获取的时候,他缓缓地闭上那双倔强的眼睛,叹道「唉,爷爷最后还有一个愿望想让你帮我完成。」

「爷爷你说。」臧邪紧紧握着爷爷发凉的干瘦的手。这双手不知替他擦过多少次眼泪,拍打过多少次身上的尘土。

「爷爷走后,你把爷爷和奶奶的骨灰一起带回妖怪村,然后埋到咱家后院里的那三棵核桃树下。这么多年了,那三棵核桃树想必也成气候了吧。呵呵呵…」说到这里,爷爷似乎追忆起当年和妻子美琴亲手种下核桃树的画面,苍白的脸上显露出一丝安详与满足「邪儿,你能做到吗?」

「爷爷你放心,我会做到的。」

「好,那就好。人终有生老病死。我的好孙子,别哭。」爷爷的手抚摸着臧邪早已褪去稚嫩的脸。最终,无力地滑落在床沿边。

「我没哭,爷爷。爷爷你不信的话,睁开眼睛再看看我啊。」那一刻。站在病床前的臧邪似乎眼里进了吹不尽的沙子,眼泪不停。

在出发前,臧邪有在上网查找或是发帖询问一些关于怎么能找到妖怪村的信息。最后结果虽不尽如人意,但也不是完全没收获,至少有那么几个人听说过关于妖怪村的传闻。

——佩服你的胆量。那我就提供一条至少不会暴尸山野的线索吧。妖怪村的西山中有一口近千年的古井。你要是迷了路走不出山林,就想办法在日落前找到它,并对着井里喊三句婆婆,就会出现一个驼背的老太婆引你出山。

——对对对,关于那个西山古井的老太婆我也听说过。就算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也要提醒一下。楼主你千万不要嘲笑那个老太婆走路的样子,哪怕是在心里想一下都不行。否则你会死的比暴尸山野还要惨,直接化作一滩血水永远地与这个世界SayGoodBye。切忌。

——我也来参与一下。曾经有一个北方的生意伙伴对我讲,传闻在妖怪村的深山里有一只能分辨是非善恶的白色黑纹的山猫。要是能遇见它,可以说是大福也是大祸。如果你是个好人,恭喜你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如果你是个坏人,它会立马变成野豹吃了你。楼主,我是认真的,你自求多福吧。

——想进入妖怪村,就必须首先要找到护山门的位置,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两根绑有红色麻绳的巨大木桩。这是我无意间从一位前辈那里得知的,希望对你会有所帮助。另外,那些说妖怪村是编造出来的,只有脑残傻缺才会相信的网友。毕竟你没有亲眼见证不相信是可以理解的,但请控制好你的情绪不要嘴里只含着热翔,多吸收下有营养的东西吧。就酱。

——但愿楼主能看到吧。围绕着妖怪村的那几座山叫白咸山,我的家乡松岩镇就在距离那儿不远的地方。我们镇上有一个老人是原来妖怪村的村民,姓名叫楚简易。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否还在世。你明白我的意思吧?祝你好运。

——妖怪村确实就在白咸山里面。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我是当代雷锋。不过据说除了妖怪村的村民还从来没有人进去过。我建议楼主还是试着去找一下之前网友说的那位楚先生或者其它原村民吧。否则,希望渺茫。

臧邪把类似这些看起来像是在认真答复的有用的信息做了简单整理,记在随身携带的日记本上。然后就那么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城市,头也没回。在乘坐高铁的途中,和父母通了两次电话之后,就将手机关机了。

下了高铁,藏邪先是换乘三次客车,然后又搭坐着一辆私家面包车在漫长的环山公路上行进了四个多小时,最终抵达松岩镇的时候已经是自出发时算起的第二天晚上了。

在镇上唯一的宾馆订了一间客房,例行公事般的简单吃过晚饭后,他便开始向镇上的居民打听楚简易和妖怪村的消息。很不幸的是楚老先生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虽然有些镇上的居民听说过妖怪村的种种传闻,但几乎所有人对妖怪村的态度看法仅仅当作是用来在茶余饭后之际闲聊的话题。

也可以这样理解。居民的回答和多数网友的资料大径相同,都是更偏重于妖怪而不是妖怪村。比如,哪个妖怪长什么样,又做过怎样的事,遇到它们会发生什么状况啊之类的。

臧邪不得不承认,这些关于妖怪的资料和线索多了解一点还是有好处的。但前提是得先找到妖怪村。做个不符合臧邪实际情况的夸张比喻,有一个满腹经纶的学霸,在考试的时候得到一张空白的试卷,请问他该怎么答题呢?

另外臧邪还得知,由于通往白咸山山脚只有一条颠簸且狭长的土路,所以附近并没有可以搭乘的车辆。不过好在,他幸运地遇到一位阿伯。阿伯恰巧明天要去打理位于山白咸山很近的自家的田地,两人便约好明天清晨五点在小镇广场集合。

回到宾馆是在晚上九点左右,臧邪在客房研究手头资料的时候,咚咚咚——客房的门被敲响了。打开门发现是宾馆老板,臧邪就请他进屋坐并询问有什么事。

「我忽然想起来,有一个跟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姑娘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这里一次。她的目的跟你一样,想要去妖怪村。」

「那她找到了吗?」

「这个我不能肯定,那姑娘几乎不怎么开口说话。不过,她每次从我这离开去白咸山都要呆上很长一段时间。而且每次回来,看上去都很开心。」

「所以老板的意思是想让我不妨等等看,看她会不会再来吗?」

「对,你可以住在我这等她或者留下联系方式给我,等她来了我通知你。」

臧邪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其实这倒也是个办法,但有太多的变数和不确定性。如果那姑娘不会再来了呢?假如就算来了,可她并没有去过妖怪村岂不是白等了?况且臧邪自己又是一个人不喜欢等和被等的人。

「我还是明天自己先去白咸山找找看吧。如果没什么结果,我就回来按照老板的办法等段时间。」

「这是眼下最好的选择,我也希望你能找得到。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

「非常感谢你,老板。晚安。」

「不用客气,晚安。」

老板离开没一会儿,臧邪先是冲了个凉水澡,然后就开始整理随身物品「什么啊,原来在这里。」藏邪刚拉开背包,就发现出发前怎么找都找不到,却又忽然出现在视线内的护身符。这块护身符打他记事的时候开始,几乎每天都被他佩戴在身上。

清理掉部分觉得没有携带价值的物品后,背包里只留有——两个水壶,部分食物,日记本和笔,日常洗漱用品,几件备好的衣物以及被红布包裹着的爷爷和奶奶的骨灰盒。

看了一眼手表才刚到十点。即使经过漫长的路途身体已经有些疲惫;即使明明感觉到意识正在逐渐浑浊;但这个时间对于习惯都市生活的人来说,想要很快入睡怕是有点难度。特别是臧邪这样的被称为夜猫子的年轻人。

推开客房的玻璃窗,臧邪深吸一口气。这里的空气清新自然,没有都市那种还在不断递增的钢筋混凝土的味道。掏出那盒放在兜里快有半个月之久的香烟,臧邪点燃了其中一支。

但很快他就——

「咳,咳咳。」没错。严格意义上讲臧邪不会抽烟,时不时会像这样被呛到嗓子。他身边的年轻朋友总说他在抽耍烟,但他自己却不这么认为。如果只是为了耍而抽烟打发时间,他完全可以做其它更无聊且对身体无害的事。

至于人抽烟的方式,在他看来就像人各不相同的生活方式。你能说某个人和你的喜爱性格不同,就认定那个人不懂生活没有品味吗?总而言之,臧邪抽烟是因为觉得这东西有时候真的提神。

臧邪的目光向着松岩镇以东偏北地带的远方眺望,有一块能与黑色夜空完全区分开来的巨大的深色阴影。那里就是白咸山。看起来距离松岩镇很近,实际上就算骑着摩托车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才能顺利抵达。更何况臧邪明天要乘坐的是牛车。

忽然,在白咸山巨大的阴影里面出现数团光团。那些光团几乎是同一时间用相同频率做出相同的动作。这种奇妙的现象大约维持了五分钟,最后只在一瞬间就完全消散。也许是眼球跟随着光团的位置而频繁转动的原因,让臧邪感觉十分困倦,便熄灭烟头上床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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